2024-12-01
布森特令特朗普2.0市場友善
從特朗普交易到布森特交易，再到以黎停火交易，最後是通脹再起交易，因感恩節而變短的美國市場上周被事件帶節奏。美國財長這個繡球最終落到布森特懷裏，這位華爾街老手、財政鷹派出場，讓市場感到欣慰，美債升，對財政赤字敏感的10年期國債收益率上周一開市就直落15點，S&P500則在突破6000點後回喘，比特幣逼近10萬美元後高位整固。
美元指數上周有明顯下降，日本央行轉鷹，石破茂內閣準備大規模刺激方案，日圓兌美元一舉升破150，歐元英鎊亦見反彈。中東衝突初現曙光，布倫特原油每桶跌掉超過兩美元。法國預算遭遇反對黨逼宮，法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竟高過希臘10年期的。歐洲央行總裁拉加德呼籲各國多買美貨，以避免遭到美國關稅衝擊。韓國和新西蘭央行意外降息，以應付全球不確定性。
感恩節一結束，美國的聖誕銷售就開始了。對於許多實體店，全年20%至40%的銷售要靠這段時間實現。然而，傳統的Black Friday（黑色星期五）清早衝門搶便宜貨的場面已經不見了。實體店的冷清，一則和Black Friday已經蛻變為Black November有關，整個11月都可以拿到大折扣；二則和消費者購物習慣改變有關，線上零售的佔比愈來愈大。
接下來的Cyber Monday（線上星期一）比起Black Friday，對觀察零售趨勢更重要。筆者預期實體店整體今年比去年有低單位數增長，而線上零售則有高單位數增長。這是疫情以來，零售增長相對較慢的一年，但其實增長仍不弱。消費者普遍對價格更敏感，願意等減價才購物。除了收入最低的20%，其他收入組別的收入增長仍可以支持其消費，所以消費依然是支撐美國經濟的最主要因素。
過去兩個月的經濟數據繼續指向經濟軟著陸，金融市場一度甚囂塵上的衰退預言已經大致沉寂了。取而代之的是對經濟形勢的重新評估，特朗普當選、布森特被提名為財政部長為市場帶來了新的視角和變數。未來經濟走勢，筆者認為取決於就業市場工資增長、通貨膨脹是否反彈、新政府的經濟政策和布森特削減財赤的力度與效果。
特朗普提名布森特接掌財政部，市場看來頗為受落。(AP)
10月核心PCE反彈0.1個百分點，符合預期，但與美國聯儲局期望的持續向下背道而馳。聯儲局的政策目標是12個月的核心PCE落在2%左右，可是今年年底這個物價指數估計在2.9%。通脹持續回落的過程嘎然而止了，而且消費者感受到的物價壓力高過通脹指數。物價趨勢的不確定性，以及特朗普新政府所帶來的不確定性，為政策利率的走勢帶來了不確定性。
11月FOMC會議紀要顯示出決策者在看待經濟形勢上，意見相當分歧。貨幣當局堅持沒有討論過特朗普因素，但是恐怕沒有人會相信。美國經濟已經從單一風險轉變為多重風險，每一個風險均有可能出現上方或下方意外。這使得市場大幅修改了未來12個月的減息預期，債市價格亦作出了相應的調整。
筆者相信聯儲局對是否維持之前確立的減息路徑已經相當猶豫了，不過為了堅持貨幣政策獨立性，12月再次加息的可能性不小。市場定價指向明年上半年和下半年各降息一次，筆者預計聯儲局上半年暫停，下半年減息兩次，每次25點。
特朗普提名布森特為下一任美國財政部長，消息被確認後，特朗普交易變成布森特交易。選擇財政部長人選很讓特朗普躊躇，他需要一位堅定支持他MAGA（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讓美國再次強大）政綱，同時為華爾街所接受，還能控制財政赤字，最重要當然必須忠誠的人出任財長。布森特是財政鷹派、市場經濟信徒和理性關稅論者，看得出市場對此人選感到受落。
布森特從2016年大選開始就堅決看好特朗普，堅決支持MAGA政策。同時，他對金融市場的理解是毋庸置疑的，經濟學知識也很扎實。他對全球宏觀局勢十分敏感，熟悉各大資產種類，精於籌謀和把控，最重要的是親近金融市場，有足夠的管道與市場溝通。他上任第一年有三大直接任務：1）削減財政赤字、2）推動減稅立法、3）調高債務上限。如果他能被國會確認，相信對市場利好。
他崇尚均衡財政，上任後會堅定地把拜登任內的財政過度支出削減下來，將財政赤字率降到可持續的水平，債市對此表示滿意。布森特批評聯儲局加息太慢，坐失控制通脹的良機，而最近減息又太快，給了通脹死灰復燃的機會。他的基金在過去3年一直針對聯儲局的前瞻指引作反向操作，連續3年取得雙位數獲利。相信他會給鮑威爾領導的聯儲局帶來困擾。
布森特既是MAGA的信徒，又是自由貿易的信徒，他對全球加徵關稅不以為然，但為了這份工作，接受了特朗普的關稅理念，不過更傾向於以提高關稅作為談判籌碼，達到重建國際經濟和貿易新秩序的目的。換句話說，加稅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對於中國，他主張漸進式地推進關稅上漲，但要防止過度衝擊美國自身的生活成本。
布森特堅信美元匯率必須由市場決定，政府不應該干預匯率的走勢。總體上，他把強美元看成美國經濟和市場繁榮的折射。這一點可能是布森特和特朗普之間最大的區別，財政部長在美國是管理匯率的最高級責任官員。他還公開批評民主黨總統不斷擴大管制範圍和監管力度，限制了美國經濟的創造性和活力。弱監管理念，讓他受到金融機構、科技巨企和跨國集團的青睞。
布森特提出的「3-3-3」方案，可能成為特朗普經濟學的框架。第一，通過放寬管制和減稅，維持經濟增長在3%左右的水平；第二，中期將預算赤字削減到GDP的3%；第三，放寬石油管制，鼓勵投資，國內每天多生產300萬桶原油。布森特的核心理念是放鬆監管，減輕稅負，讓美國重回私人經濟主導的繁榮模式。增長帶來稅收增加，帶來收入提高，帶來股市繁榮，最終帶來MAGA。
特朗普政府延攬了一群激進的建制外人士入閣，這批人打打殺殺夠熱鬧，但是缺乏一個真的讓美國更偉大的思想框架和政策藍圖。布森特在特朗普內閣裏是異類，特朗普選擇了一位忠誠但不出格的人來執掌財政部，手握著引領財經政策和協調貨幣政策的大權。此項任命是對市場友善的，看來特朗普激進但不癲狂，關鍵時候懂得節制，只要凡事他最後拍板就可以。
本周關注點有三：1）美國11月非農就業，超弱的上期數據有一個翻盤的機會，預測16萬，vs 10月的1.2萬；2）鮑威爾在《紐約時報》活動上發言，不知對聯儲局未來利率路徑作何評論；3）歐央行主席拉加德參加歐洲議會聽證會，市場在揣測大碼降息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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