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2/2017
中國只有山水
全球最貴的中國藝術品,九億港元的齊白石《山水十二屏》,與全球最貴的西方藝術品,卅五億港元的達文西的《救世主》,分別在於一個寫景,一個寫人。
西方一直是肖像畫的權威。因為長期對解剖學的研究,人類面容的輪廓與五官,以及臉上各種微細肌肉,刻劃得特別細緻與真實。英國甚至要設立國家肖像畫廊,用以珍藏和展示他們的肖像繪畫力量。
荷蘭畫家 Johannes Vermeer 一幅繪於十七世紀、著名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描繪的不過是一位無名少女,但黑色的背景對比著少女所帶的珍珠耳環,以及那驀然回首的動人眼眸,還有那精密的色彩運用,成就了這幅作品。中國的十七世紀正正是清朝康熙時代,但東方有哪一幅肖像作品,能夠比得上這少女?
西方人繪畫肖像,並非純粹將表面的皮肉細緻捕捉。英國國家肖像畫廊有一張英皇佐治六世一家的肖像畫,繪於一九五零年。畫中的王太后面容蒼白,眉頭緊皺,與現在的英女王伊利沙伯二世,還有英女王的妹妹瑪嘉烈公主,安坐沉靜地凝望著抽著煙的佐治六世。他無神的眼睛遙遙望著遠方:雖然二戰已經過去了,但我已筋疲力盡,厭倦了坐於王位的壓力,別人以為我與邱吉爾帶領同盟國取得勝利,可是我並不快樂。此畫叫做《Conversation piece at the Royal Lodge, Windsor》,畫中沒有一句對白而且是靜態,卻是充滿無數對話與動態的一幅作品。中國的皇室從來沒有這樣人性、單純繪畫中人的內心情感的作品,卻只有歌頌和神化。
為甚麼中國沒有發展出如西方一樣的肖像畫權威,反而寄情山水?因為帝皇的高壓統治下,以國為首,並非以人為本,從來沒有人敢真正的釋放自己,解放自我。統治者所割逐的是花花江山,而不是人民的心。在山水之間,人不過是渺小而且面容模糊的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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