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06
賀錦麗「全職競選」,拜登忙「政治遺產」
美國總統大選已經不再是拜登與特朗普之間的「長者之爭」,因為代表兩黨參選的特朗普與副總統賀錦麗的年齡相差近20歲(78歲與59歲),同時,拜登在宣布退出總統大選時曾表示,會將自己的工作重點轉向完成餘下的總統任期,這導致華盛頓政局出現新變化。賀錦麗雖然想把自己近4年的副總統經歷當作拉票的資本,但她卻開始「不務正業」,以總統候選人的身份到兩黨競爭激烈的搖擺州拉票,成為全職總統候選人,似乎不再是住在海軍天文台旁邊的副總統(其實副總統平時也真沒多少具體工作可做)。
拜登的總統任期還有近半年,他上面的那番表態可以被解讀為希望「善始善終」,讓總統任期有頭有尾,但他實際的想法應該是「多做幾件能引以為傲的大事」,以便青史留名,給後輩留下一份「政治遺產」(legacy),別讓自己做總統的這段歷史太「肉酸」(難看)。
大有前景的賀錦麗與處在政治生涯盡頭的拜登目前是平行前進,互不影響,這種狀態並不多見,因為過往在任總統不再尋求連任或者已經做滿兩屆不可以再連任時,一般都會主動幫助自己所支持的本黨總統候選人拉票或籌款。但今年的情況比較特殊,拜登是被迫退選的,原因恰恰是他缺少亮麗的政績和高漲的人氣,因此他既不能幫賀錦麗拉票(如果他去站台,還可能帶來反效果),也難以動員民主黨的金主為賀錦麗增加捐款(他宣布退選後,民主黨反而立即獲得巨額捐款)。為免幫倒忙,拜登只好不去為賀錦麗或其他民主黨政客助選,而賀錦麗的競選搭檔又至今未確定,所以近期都只見到賀錦麗自己在各州奔波拉票。
由於未確定競選拍檔,賀錦麗近期單人匹馬到各州拉票。(AP)
賀錦麗「轉正」改變選情
賀錦麗雖然沒經過民主黨的黨內初選,但已經獲得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代表的通力支持,媒體報道說,她將在美國時間星期二宣布自己的競選搭檔是誰,然後經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確認,令兩人正式成為民主黨的正副總統候選人,與特朗普及其搭檔萬斯展開正面交鋒,包括分別進行電視辯論。據美國媒體報道,在多項民意調查中,賀錦麗與特朗普獲得的支持度不相上下,即使落後也僅在兩、三個百分點的誤差範圍內,甚至有領先特朗普一、兩個百分點的情況。民調未必能真實反映選民的投票意向,但這樣的結果已經改變了拜登與特朗普對抗時一面倒落後的局面。據美國媒體披露的籌款數字,特朗普手上有3.3億美元,賀錦麗有3.8億美元,且賀錦麗吸金的勢頭仍在。若相信金錢對大選有極大影響力,則可以推斷民主黨還是有機會贏得總統大選,這是「替補選手」賀錦麗「轉正」後,選情出現的一大變化。
但賀錦麗仍面臨多項挑戰,包括她能否讓美國選民改變對拜登政府的負面印象,因為她本人是拜登政府的化身,美國民眾對拜登愈不滿,支持她的比例就會愈低。而很多美國選民認為,眼下物價飛漲、自己的經濟狀況轉差,是拜登執政的最大敗筆,因此堅決不支持他繼續做總統。
另一項挑戰是如何應對特朗普的攻擊和抹黑。根據美國媒體的報道,賀錦麗的團隊希望強調拜登上任後,美國政府加大了對製造業以及基礎設施的投資,創造了新就業機會,這比特朗普時期好很多。但由於特朗普執政時遇到新冠疫情帶來的各種限制,民主黨團隊提出的對比難以服眾。於是為配合賀錦麗的女性身份,民主黨團隊又提出一個新詞,叫做「關愛經濟」(Care Economy),即強調人性關懷,增加對照顧兒童、家庭補助以及青少年教育等方面的政府投入,減輕美國普通家庭的生活壓力,促進家庭和諧與穩定。對此,特朗普陣營抨擊賀錦麗要搞「左派社會主義經濟」,顛覆美國人公平競爭、努力進取的傳統價值觀。他甚至把外部環境帶來的負面信息,也歸咎於「拜登-賀錦麗失敗的經濟政策」。
近日美股暴瀉,特朗普將之歸咎於賀錦麗。(AP)
這兩個交易日美國股市大跌,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稱其為「賀錦麗崩盤」(Kamala Crash),硬將美國經濟數據不理想和日本、歐洲股市下跌帶來的影響說成是賀錦麗的錯,這樣的攻擊屬於抹黑,但說不準有些美國選民會相信。今後幾個月,如果再有更多這類情況發生,則對賀錦麗非常不利。
「做實事」只為「留下遺產」
拜登退選後,知道自己的名聲將會受損,但仍希望幹出幾件「大事」,為自己的歷史地位增加一點正面內容。拜登是自1968年林登.詹森(Lyndon B. Johnson)以來第一位不尋求競選連任的總統,而詹森後來並不被人視為毫無成就的總統。原因何在?詹森將越南戰爭升級,飽受各界抨擊,失去民心,不得不主動放棄競選連任,但在其任內,美國通過了多項保護民權的重要法案,包括《民權法案》(Civil Rights Act of 1964)以及隨後跟進通過的《選舉權法案》(Voting Rights Act of 1965)和《公平住房法案》(the Fair Housing Act of 1968)。這些法案保護了憲法賦予公民的基本權利,尤其是令黑人等有色人種能參與政治,並過上相對體面的生活,因此後人對詹森的看法也逐漸轉向正面。
拜登難以和詹森看齊,因為詹森在總統任期的前兩年藉著當時的較好政治環境 (民眾懷念遇刺身亡的年輕總統甘迺迪,馬丁.路德.金等人領導的民權運動風起雲湧),透過與國會的討價還價,最終推動國會通過了上述重要法案。如今,美國黨派鬥爭激烈,國會眾議院在共和黨控制之下,拜登想通過任何民主黨支持的法案都不可能成功。兩黨鬥爭可以導致政府預算用盡,令美國聯邦政府暫時部分關閉。所以,拜登要在立法方面取得突破是完全不可能的。
詹森不尋求連任美國總統,但其成就受後人肯定。(AP)
據美國媒體報道,民主黨高層和拜登的顧問一度曾試圖對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終身制或大法官人數做出修改,以改變共和黨總統提名的「保守派大法官」在最高法院長期佔據絕對優勢的局面(目前是6:3,預料可能會維持10至20年)。但鑑於國會的控制權不在民主黨掌握之中,這一想法難以落實。但不需要國會立法或授權的事,總統往往可以做到,尤其是在外交領域。目前的全球熱點是俄烏戰爭和以巴衝突,可惜,要在這兩個地區停火止戰,拜登做不到,因此要想別的方法。於是,上星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西方與俄羅斯之間涉及24人的囚犯大交換。
換囚犯動用國家資本
8月1日,美國、德國與俄羅斯、白俄羅斯等多國,在土耳其安卡拉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囚犯交換。俄羅斯交給美國的,包括被指控犯有間諜罪的《華爾街日報》記者格什科維奇(Evan Gershkovic)和前美國海軍陸戰隊下士保羅.惠蘭 (Paul Whelan)。這兩個人是美國官方多次高調要求俄羅斯釋放的「人質」,後者擁有美國、加拿大、英國及愛爾蘭國籍。被俄羅斯釋放的囚犯還有該國批評政府政策的知名「異見人士」,白俄羅斯也釋放了一名德國囚犯,俄羅斯與白俄羅斯總共釋放了16人。西方陣營國家包括美國、德國、波蘭、挪威、斯洛文尼亞、愛沙尼亞等國,釋放的總人數為8人(包括兩名兒童)。
俄羅斯總統普京前往機場歡迎被釋放的俄羅斯人,拜登則在白宮招待美方被釋放人員的家屬,他稱這是一次外交上的壯舉,是前所未有的。對於拜登來說,這是他在兌現諾言,因為他曾多次表示,一定會讓格什科維奇和惠蘭回到美國,與家人團聚。雖然這次交換囚犯很像冷戰期間美國與蘇聯交換間諜,但拜登依然可以將其作為自己的政績,借這件事來體現他「關心美國人生命」,關心俄羅斯的「進步民主力量」。
拜登在白宮招待被釋放美國囚犯的家屬,稱這次外交壯舉前所未有。(AP)
但達成這次大規模囚犯交換,也動用了美國的國家資本,如果不是美國向盟國施壓,德國和斯洛文尼亞等國未必願意釋放他們囚禁的俄羅斯犯人,因為獲釋的俄羅斯人是在當地經過司法程序被審判定罪的。據《經濟學人》雜誌報道,一些德國人認為這次換囚協議是一個骯髒的交易,但與美國保持良好關係更為重要。這樣說,主要指德國釋放的克拉西科夫(Vadim Krasikov),他是俄羅斯情報部門2019年派出的殺手,在德國首都柏林暗殺了一位車臣流亡人士。交換囚犯令拜登顯得很有領導能力,但也令美國不得不動用國家資本。
賀錦麗險勝仍有可能
賀錦麗目前仍自稱在大選中處於下風,但同時應當看到,特朗普現在也難以再出新招來拉高自己的民意支持度。因此,他最近轉為強烈抨擊賀錦麗,試圖詆毀對方的人格,令民主黨的選民討厭賀錦麗,從而不出來投票。這種抹黑對手的傳統套路,今時今日未必能奏效,若民主黨的全國代表大會能順利召開,而賀錦麗挑選的搭檔又能幫她在搖擺州勝出,賀錦麗最終有可能像拜登一樣險勝特朗普。這是民主黨的「勝選藍圖」,至於美國選民是否買帳,則要看11月5日的投票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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