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說的「他媽的初戀情人」

　　「就給他多睡一會吧，他昨天晚睡。」入職不到兩個月，這已是我第六次打電話催他上班，每次也是他媽媽接聽。

 

　　「差不多一時，還要睡多久？」雖然不耐煩，但面對溫文有禮的人，只好壓制我的情緒，慈母多敗兒。

 

　　「不用等他吃午飯，他下午會回來。」自問不易動氣，也想揮拳打扁還在熟睡的「敗兒」。

 

　　「下午三時前不見人，以後也不用回來。」

 

　　「他昨晚加班——」不想聽下去，掛了線。

 

　　美術部走了兩個設計師，「敗兒」面試時「慈母」同行，由我把關的話絕對不會聘用，無奈那時剛巧有事，請了一星期大假到加拿大，不知是他走運還是我的不幸？作品出色，可惜出勤欠佳，加重我人手編排的負擔。三點前「敗兒」回來，他好像意識不到犯了甚麼過錯。

 

　　「吃了午飯沒有？」時下年輕人不能罵，借飯局點化可能更奏效。

 

　　「剛睡醒沒胃口，媽媽待會帶午飯給我。」真他媽的慈母，帶飯給上班的兒子？沒他好氣，還是遠離火星人。

 

　　走廊遇上人事部主管，他算是通情達理的人，基於職責所在，偶爾也給我一點壓力，近月他最關心當然是「敗兒」的出勤。敷衍幾句，外出辦點小事，在地下大堂遇上稀客——初中暗戀的隔壁班女同學，現於旺角賣身那個。

 

　　我心跳加速，她來這裏幹甚麼？「送外賣」會不會太早？我迴避她的目光，不敢跟她有任何接觸，沒想到多年後感覺依然。本已擦身而過，她突然在背後叫我：「唏！」

 

　　「嗯？」我停下腳步回頭，她怎會認得我？

 

　　「我認得你，那天你嚇走我的客人。」不可能吧？差不多兩年前的小事，她竟然記得？

 

　　「啊！我記起來。」這個時候裝蒜是常識吧！

 

　　「那天後我一直想著你，很面熟，我們認識的？」勾搭？我不想付錢跟初戀情人上床；一見鍾情？來得太晚，怎麼不發生在初中？「中學同學吧，我想了很久，隔壁班的，時常在梯間偷望我。」

 

　　「認出來了，哈。」我感到一臉灼熱，「來這裏找人？」

 

　　「送外賣，哈哈，不是你想的那種。」我們都趕時間，交換了電話各自上路，她叫Vivian，畢業後才起的英文名。

 

　　晚上七時，愈夜愈精神是從事設計的共通點，「敗兒」天生吃設計這行飯，幾個年輕人埋頭苦幹，我老了，過了熬夜的階段。Vivian約我吃晚飯，督促一下同事進度，拍拍屁股下班走人，這是當上司的福利。

 

　　「要不遇上你，恐怕已和我的初中生活一刀兩斷。」餐廳裏Vivian細說她的近況，因為工作關係，她不好意思跟中學同學聯絡。我沒有問她何以選擇這種生活，畢竟只是剛重逢的舊同學，還要是隔壁班談不上認識的那個。

 

　　「沒料到會在公司樓下碰上你。」

 

　　「帶午飯給我的『化骨龍』，大學畢業卻像個小學生，氣死。」原來已為人母，慢著！午飯？大學生？難道她是「慈母」？我呆住了。

 

　　「我今晚不工作，留給我的初中同學。」Vivian輕托雙腮，餐廳微黃的燈光襯托下格外迷人，「我還留著校裙，要不要穿給你看？」

 

　　「哈哈，可是我已穿不上當日的校褲了。」人到中年變了大灰熊，回不了過去。

 

　　「到明哥你家好不？回家我覺得自己還在工作。」Vivian的直接，令我覺得自己是她的客人多過舊同學，但面對畢業後一直念念不忘的她，今晚終可睡在她身旁，我根本不能招架。

 

　　「上次你說甚麼男朋友，你不是——」

 

　　「那天騙你的，可證實給你。」開門見山得有點可怕，但我喜歡。

 

　　第二天中午，「敗兒」還沒上班，跟下屬的母親上床感覺有點詭異，不好意思打電話催他上班，交同事代勞，「慈母」今天竟然代「敗兒」請假。我的容忍到了極限，親自打電話給Vivian問個究竟。

 

　　「Vivian，你兒子怎麼了？」我壓抑怒火，不想破壞才剛開始的關係。

 

　　「甚麼兒子？我也想有個兒子湊個『好』字，哈。」她好像剛睡醒，她也是愈夜愈精神的人吧？

 

　　「啊！沒事，打錯電話，我的同事也叫Vivian。」隨便找個藉口掛線，原來Vivian不是「敗兒」母親，太好了。

 

　　人事部主管剛巧借詞上來巡視，望著「敗兒」的座位搖頭：「看來『時間』在他身上不存在，要我代你打電話給他？」

 

　　「要！麻煩你告訴他以後不用上班，我沒『時間』再服侍他。」人事部主管和我忍不住大笑，整個人突然輕鬆多了，凡事總有解決方法，改天約Vivian來個校服派對也不錯！問題是......她的老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