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2023
當鄭秀文放低「鄭秀文」
工作關係,見過鄭秀文三次,三次都有講有笑,絕對因為她隨和個性,也可能因為我識得避忌,不會觸碰某些話題。
例如「鄭秀文跑步」。
估不到當她講小薯茄的「雪櫃冷笑話」,會主動拿來當笑話講:「鄭秀文跑步,估一個男藝人嘅名——吳鎮宇。」
這的確是一個笑話。
最好笑的笑話,往往是去笑一些禁忌,可以涉及一個族群,也可以只跟某一個人有關,而既然是禁忌,自然要加以避忌;如果你的笑話內容針對某一個人,針對當事人最棹忌的事情,隨時構成傷害。時代進步了,今時今日言行務必政治正確,過去很多笑話,已經不能再講再笑。
不敢說自己是鄭秀文歌迷,但的而且確,由她一出道,就有聽她的歌,目睹她形象上多次轉變,由一個喜歡唱歌的少女,突然變身成熟貴婦唱〈娃娃看天下〉,然後轉型,唱快歌,快歌情歌同步唱,唱到成為了天后。同時拍電影,由單純借用她的偶像光采和形象,到專誠為她設計角色,並獲得獎項提名,演員這身份,由最初的純粹附帶性質,終於成為她另一個獲確立和認可的身份。
而且是一個不斷變化的身份。
箇中變化自然跟演戲經驗有關,由最初依賴本色演出,到後來,可以消化和進入不同角色,並以挑戰不同類型角色為己任,每一次,都要求自己呈現出來的跟過去不同,漸漸,變成了任務,任務,就是要迫自己完成。她不斷挑戰自己,挑戰到終於變成了壓力、重擔。作為觀眾,是會看得見這種壓力。
《流水落花》的天美姨姨令人看得舒服,不因為角色本身活得輕鬆愜意,相反,她背負了很多傷痛,只是一直屈在心底裏,但一個這麼「重」的角色,卻如實展示了現在的鄭秀文,作為演員時的那一份「輕」。
活得沉重的天美姨姨,沒有成為鄭秀文一個額外重擔。銀幕裏,她是天美姨姨,照顧每一個寄養在她家的兒童,同時用力隱藏喪子之痛;當離開錦田,去到紅館舞台,去到每間戲院參與謝票,她又做回天后——她是鄭秀文,是一個可以自由進出「鄭秀文」這形象和身份的人;這個人,面對記者,從容回答「鄭秀文」所必然附帶的禁忌問題,甚至能夠把經由自己身形而產生的笑話(或恥笑),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怕拎來笑的自嘲。
當鄭秀文放低「鄭秀文」,就是一個最好睇的鄭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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